樊也也也也也也也

垂死病中惊坐起,突然发现没更文。

异乡海

这是 @韬kori 的曲子《异乡海》的配文,写给我们爱的盾铁。       

曲子在这,感谢听过它的你: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86797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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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始无休无止地敲打,终日枯坐在车间一隅,把照明灯调亮直到眼睛刺痛。他重复用锤子上下打击,亲手修复盔甲上每一个坑洼,用神秘出现在抽屉里的涂料给盔甲喷漆;他不再设计,他只是修整和必要的计算,沉迷在机械师最初的幸福来源中。他的灵感枯竭了,不再如当年泉眼般喷射智慧的水流,他不再做必要以外的任何事情。

      他开始长久地发呆,一个人坐在工作室里,头发油腻,眼睛浮肿,背心上沾满机油,小臂仍有受伤痕迹。他回想,半闭着眼睛神游到万里之外西伯利亚寒风瑟瑟的高原。

      他开始一遍遍重新带入自己。事实上,那场三人两派的战役并不如他预料的那样痛苦钻心。在他第一个斥力炮轰出时他就清晰意识到了自己战力上的劣势,他不过是心有不甘,不过是压抑不住怒火。他是未来学家,改变无数参数他仍然认为法案终究会成为时代大流,他死了,Rogers死了,愤怒的民众死了,反对法案的超级英雄死了,缺了谁都不会阻止法案最终的成立。他恨Steve不能见他所见之事,恨Steve的世界太过单纯而自由。

      而母亲,他的母亲,死去了。他不是意识不到这并非冬兵的错,只不过母亲温柔的笑脸抚摸着他脸庞的手仿佛还历历在目。他的父亲,倔强的老头子,并不惹他喜欢,但那些时常在Howard脸上露出的骄傲的神情直到今日还在回忆里让他内心抽痛。他心有不甘,Steve隐瞒了真相,从未告诉过他他亲生父母的死因,长久为法案的抗争与瞬间袭来的怒火相互附和,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为接下来的战斗后悔,无论值不值得。

      他斗争,在盔甲里认真忍住每一声闷哼,尽力瞄准和射击,大脑公式化般计算战略部署;打斗是他熟悉的生活,飞行是他深爱的快乐,但与Rogers的争斗却并不让他神采飞扬。他做了一个英雄应该做的所有,终于力竭倒下。我会死的,他想到,被自己深爱的人杀死,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心中并没有多大波澜。只是看着Steve略微扭曲的脸庞他希望Steve的下半辈子都能为杀死他而心怀愧疚。

      他并没有死。Rogers走后,他撑地坐起,肾上腺素不再提供奋战的激情。疼痛席卷而来,裹挟着千钧之力。但那不是痛,他的身体感觉到了那个痛,但他并不为痛而痛苦,就像他不是他,他只是隔着厚重雨幕观察着一个叫做Tony Stark的人的痛苦。断了几根肋骨又有什么要紧呢?……

      他神情恍惚,尽力支撑自己沉重的眼皮。有那么一会,他就只是坐在那里,眼前飞快闪过一个金发男子的身影,穿着制服的穿着白背心的笑着的愤怒的。他的耳朵一度嗡鸣,他头晕目眩。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坐着,直到Natasha把他搀扶上直升机。

      躺在医院的两天里,他在回忆的深海中找寻感情的印记,他客观翻阅自己的过往,却发现Steve对他而言太过重要,直到今日那个坚毅的灵魂仍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日子是压抑的,每一分每一秒如同浸润在泥淖中。他参加会议,穿着西装重复黑灰色彩。他知道Steve在遥远的非洲国度每日看他的会议和演说,把他当作目标和任务;他奔波劳碌,彻夜不眠研究国务卿的说辞只为让自己把政府官员不近人情的政策一缓再缓,他忍受着,忍受着得意的发言人指着他的鼻子大喊着要求他捉拿他的男朋友(他不愿把前男友说出口)而非扭头就走。他仍然假装意气风发,他希望自己仍然年轻。

      他太过聪慧,这让他明白Steve的立场并非错误,也恰恰让他更加痛苦。他是愤怒的,他时常希望能把自己的思想灌输到Steve脑中,他甚至卑劣地盼望Steve感受到了与他相同的感情在心里肆虐。

      他曾是瀑布,飞流直下,恣意放纵,他的世界有一汪深潭,盘踞着,承受他的骄傲与悲欢。那深潭曾是Steve。

 


      与Steve相爱的时光恍若隔世。

      他平躺在床上,过去的岁月金光闪闪,引诱他在冰冷的夜晚一遍遍重复想起。

      那曾是活泼的。在背叛和斗争中他经过了年轻的时光,早年受到的压迫和战争的重担也让Steve走向沉稳和坚毅。但他们的恋爱却奇迹般闪耀出万千火花,耀眼而疯狂。那是金色的岁月,流金的太阳。

      他回想。结束了国庆日冗长的宴会,庆祝Steve生日的他们两人压低帽子来到纽约不起眼的汉堡店,他们互相喂着巨无霸,他傻兮兮地把花椰菜抽出来在Steve眼前甩来甩去,把可乐泼得满桌都是,他们越过黏腻的桌子接吻,在老板面前笑嘻嘻地摸着对方屁股。他们听着同一副耳机,争抢着切歌,夜深人静,Steve大声唱歌,他狂笑着踹翻了一个空垃圾桶。他们在公园的长椅上互相倚靠,喝掉一打啤酒。云层遮掩掉月光,公园里一盏徒有其表的暗沉路灯照耀着两个平凡的爱人。天刚破晓,空气都是蓝色的,洁净而透明,带着清爽的凉意。Steve拉着他的手冲下楼梯,抓着他松掉的领带把他拉近,他们的额头靠在一起,傻笑着,蓝眼睛与棕眼睛。

      他回想。他们相约在科技馆相遇,互相装作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向对方聊起自己那“金发碧眼的爱人,一个顽固的老头,帅气又迷人”或者“自信好强,眼睛怪可爱的不听话的天才”。他们假装对对方很有兴趣,互相承认在对方身上看见自己爱人的影子。他们吃着同一份爆米花,认真地胡扯自己的工作环境,互相留下电话号码约好下次再聊,却在回家的时候走了同一条路,最后上了同一张床。

      他回想。他穿上盔甲Steve穿上制服,混在同志游行的队伍里缓慢前行。他们大声喊着口号,与疯狂的人群合影,为头发染成四种颜色的漂亮女孩拿着标语。人们在他们旁边大声吹着口哨,要求看他们两人亲吻,他微笑着掀起面甲,在彩虹旗的包围下草率亲吻。Steve生气地对着戳过来的话筒宣称他斗争一辈子就是为了平等和自由,他附和着凑过去亲了一口Steve的脸颊。第二天Clint狂笑着看着电视新闻,打翻了啤酒。

      他回想,快乐还是太过丰盈,甚至在痛苦过后仍然在心中存在回忆。他们做爱,像发情的兔子般把床单搞得脏兮兮乱糟糟;在电梯里他们相拥而吻,电梯门开的一瞬间假装没有任何事情发生;Steve要求他成为他的模特,褪去衣衫他成为他画中深邃的男子,眼神尖刻;他们躺在地板上不考虑昂贵的衣服,互相调笑直至困意袭来。

      他回想,凝视天花直至泪眼朦胧。他在回忆中找寻心灵寄托,数着自己的心跳声只为提醒自己当日Steve心跳在耳畔的轰鸣。

      爱情太过容易。分隔两地更让感情不明不白地日益增长。蓝色的眼睛,太平洋的海水,——或者那是瓦尔登湖?平静广阔,波光粼粼。那双眼会说话,会表露出气愤和温柔,会微微笑着。Steve的金发,在手心的触感仿佛是分秒以前的事情。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条,紧抿的唇角。他没法不去追忆那刀劈斧凿般的肌肉线条,与性爱无关吧,Steve只是纯粹而动人心魄的美。

      那是溪流的爱情,跳跃的,灵动飘逸,行动间发出清脆响声。

 


      生活是含泪的笑靥,很小的时候他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他把那部只有一个号码的手机随身带着,渴盼着一个跨越半个地球的声音。

      那天真的是艰辛的一天。他的眼睛如遭芒刺,他的喉咙干哑说不出声音,总统约他密谈,国务卿秘书送来三百多页的文件要求他在一天内看完,参加的电视节目里主持人不断给他施加压力,回家的路上还解决了三个抢劫犯。他熬过早饭没吃中饭没吃晚饭没吃,终于在凌晨两点,他蹲在浴室门口的地上等待浴缸放满温水,水声平和安静,他取出剃须刀片轻轻放在光滑大理石瓷砖上。他不再逞强放任自己拿出手机,像是做过千百遍般拨出号码:

      “我好累。”他说。

 


      江河总要入海,奈何海在他乡,大江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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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希望大家能够支持韬韬的《异乡海》,我的文写的不够好,但她和她的曲子都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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